昨天的足迹

在人世间,

江山一笼统,

哪个是假。

小动物间,

就是陆地。

翻过身来,

呆呆地站在路旁;

“纽约市瘫痪了!”

真得可爱;

我亲爱的小心肝:

偶尔我们也发现三两位美国青年男女,手里玩着雪,发出一阵阵青年人所特有的、无忧无虑的欢笑声。其外便是一片的光明和沉寂。

没止境的奔驰。

黄狗身上白,

前生是个少女。

倚靠在一段被雪埋起了的石栏边,同学回忆起,他幼小的时候——也是一个大雪的深夜——妈妈曾念给他一首与雪有关的催眠曲,也可说是一首赏雪诗罢。

My dear little sweetheart:

你错了——

人也睡了;

街车

我又忘了干净!

公园里的雪莱石像

满头满身。

把平坦的大道,

A field of untreaded snow;

——写给我们在一起“做诗的朋友”

凝视着,

昨夜、

1979年岁暮于北美洲

——写给一条有“烦恼”的小金鱼

它原来,

看着床头的阳光,

有钱的人们,

兜着圈子。

环绕他的少女们,

忙忙碌碌的群众,

井上黑窟窿;

(本章未完)

有魔鬼,

我多么失望!

飞驰而去!

深山幽谷。

印烙!

这原是一条车水马龙、日夜不分的通衢大道——也是胡适之他们当年“匹克匿克”、“唱个蝴蝶儿上天”的地方。可是此时此刻,一部开行的汽车都没有了。剩下的只是一片一望无边、像棉絮一般的白雪。

因为你每踩一步,

你嫁与我,

有着:

夜深归来之后,我把同学妈妈那首催眠曲,也译成汉文,写在日记上:

套得他,

美丽的灵魂;

Here lies in front of you

家和母亲;

在那,

也买了些花圈儿,

羡慕他聪明;

潇洒风流的,

无穷灾祸;

原载香港《人生杂志》第一九一期,1958年

鲸鱼

照耀着大地!

就是海;

电杆子上的街灯,这时特别明亮。它照得树枝之下、白雪之上,疏影横斜。两头不见边的赫贞江,远近一片迷蒙。华盛顿大桥上的千盏明灯,在雪花的背后,时隐时现。

那儿,

被搬到城市里来,

那首“诗”似乎是这样的:

但是……

在风雪泥泞的深夜——

说他美丽;

今年、明年,

朋友,

说他伟大;

明夜;

不该断断续续。

你踩上去,

用粗浅的英语我也译出我们中国的一首赏雪打油诗,我念的是:

不连成一气?

没有骄傲的分儿,

路旁水泊里。

想起了,我不由得对一千多年来,围炉作赏雪诗的诗人们,抱怨一番。他们为铸造一个善于“咏絮”的女诗人,便把我们那位“作诗如作文”、老老实实写“撒盐”诗的男诗人谢朗,糟蹋了一千多年,不能平反。

这些记在小纸条、小纸本、人生旅程上的小事、往事,在那位林语堂先生笔下、充满着“不可得已之情”的大诗人苏东坡看来,便一条条都是什么“雪泥鸿爪”了。

那是个和今天一样的夜晚。窗外的积雪在几个小时之内,便堆得一呎多厚。这时收音机里也发出了市长的紧急通告——“纽约市瘫痪了!”就在这个接近午夜的时分,我忽然接到一位青年美国同学的电话,他约我到赫贞江畔的河边大道上去“走走”。

让给那,

永远找不着——

也有情

要小心点呀!

万里外的情人;

也从不暴戾。

海的边缘。

让给那,

无端,

现在躺在你面前的,

你为何,

继续那,

好一个雪夜!

潮退了,

人家没有践踏过的——

负载着,

离开了,

是大地的边缘;

就要显出一个——

明亮的眼睛;

再继续前进罢;

原载《华美日报》“沧海副刊”,1957年

停下了,

让眸子里,

永远相同!

都僵卧在,

白雪。

花花绿绿的,

是,一片

生在,

就由她瘫痪去吧。

苦难的人们,

蚌壳、海藻;

索性开了门,走向街边。风吹着头发乱飘,雪珠儿迎面扑来,脸上被打得疼兮兮的。马路上的雪被风吹得直是打滚,银白色的沙粒,向四处躲藏。我看着这些小东西忙碌的样子,再摸摸头发上、面颊上黏着的一粒粒小砂子,我想这分明是哪位仁兄仁姊,在天上“撒盐”!哪是什么“柳絮因风起”呢?

在远处的人们——那些高楼上的失眠客——听起来,该也是一阵阵青年人欢乐的笑声罢。

听说它,

这时又使我连带想起了幼年时所读的《千家诗》,什么“有梅无雪不精神,有雪无诗俗了人”。“雪”和“诗”又导引我翻出了五十年代初期的一段日记:

冒着热气;

也是,

发出的光芒,

伙伴们,

白狗身上肿。

这时窗外正呼呼地刮着风,冰粒儿打在玻璃窗上,发出簌簌沙沙的响声。我扭灭了台灯,顿见窗外一片洁白——雪已积得寸把深了。

艺术家们,

发出吼声,

海滩

你,独自

他只是块,

刘绍唐先生来信,要我“再把‘尘埃’打扫打扫”。在他的鼓励之下,我又把我自己凌乱的小货站里的破书箱、旧日记翻了翻,果然又找出一些五十年代遗留下来的中文剪报。

让:

你替我带来了,

漂来漂去。

昨天的足迹!

蠕蠕爬行的,

哪个是真,

不知道:

今夜、

Be careful of each step,

作家们,

——寄周策纵

受了伤的石头;

和善的心。

宇宙变黑了,

原载纽约《华美日报》“沧海副刊”,1957年

在警察的棒子前,

Because every step will show.

在人海里,

那失去光彩的豪杰们,

互相“打油”之后,我们不禁扶肩大笑。后来我们又做了些雪球,投向远处的目标。我们也比赛,看谁抛得远。抛赢了,抛输了,都会引起一阵阵的欢笑。

都生存在,

叹口气。

潮来了,

柔弱的身腰;

笨得可笑。

原载纽约《海外论坛》月刊第二卷第一期,1961年1月

乱加雕凿;

两个世界里。

来势汹汹的勇士;

便被人们当成了诗人。

可是在我们这个工商业社会里,谋生不暇、忙忙碌碌的俗人看来,这些小纸片,不过只是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,我们在公园里偶尔发现的几个昨天的足迹而已。我就从这堆小纸条中,选出了几张比较有“五十年代气息”的,拼在一起,就叫它们做“昨天的足迹”吧。

是块石头。

在灯下我把这一叶叶、触手便碎的小纸条集起来,一一重读一遍,它们对我真是“似曾相识”。再多看一两遍,这些“似曾相识”的小纸片,竟然也引导出一些“似曾相识”的故人,和“似曾有过”的往事。

走向崎岖的路;

过往行人。

我们循着河边大道缓缓地走着。雪不断地落在头上、肩上、围巾上,乃至眉毛上和鼻子上。背后的雪被我们踩出一个个足印,但是很快的,它们就被新的雪填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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