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问你，你额娘可是李氏？”

“都是谁生的？”他问，这个梦说不定有预示。

弘时忿恨道：“不管你是何人，也该尊称一声皇后娘娘！”

弘时怎么都想不出他会跟允禩扯上关系？还出继！这个梦也太没边了！怪不得人说做梦都是天马行空，没有逻辑的，果然是梦。

“你是天子？那我还是天子之子呢！”皇帝的儿子当然比你这冒牌货厉害！知道厉害还不速速下跪？

“你额娘是谁？”他问。

弘时冷笑道：“小看人了不是？我二哥在办差前盖了三年的房子，我三哥一直给我二哥打下手，到现在都是呢。皇阿玛总要先拿小差事来练练兵吧？哪有一开始就拿朝中大事来给我们干的？再说我造福船一点也不容易好不好？造坏了，造不成，浪费钱了，日后就等着被人写吧！”

雍正听得入了神，忍不住问：“你怎么回去造福船？你就不生气。”

这个弘时，更无法无天一点，脸上还带着孩子气呢。

外间晨光初现，他伸了个懒腰爬起来，清清喉咙，一口气喝了一壶水，太监进来看到都吓了一跳，赶紧道：“爷！ 奴才给您倒杯热的去！您怎么能喝凉的啊！”

雍正看他，“你的兄弟都有正经差事，让你造船，你能甘心？”

怎么看着这么像皇阿玛？可他比皇阿玛老多了，也丑多了，又黑又丑。

他看向弘时，“那太子是你吗？”他问完就见弘时一下子窜到了屋顶，他只得招手再叫他回来，“快回来，怎么吓得这样？”

弘时就说了弘晖在盖房子，“皇阿玛是怕他再出去被那些其他各府的人给撕了。”

弘时一怒之下，气就不打一处来！

弘时笑嘻嘻道：“行了，别说了，我会认不出我的皇阿玛吗？你以为你说是就是啊。”

“你现在倒是懂事了。”雍正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。

“弘时，”这个男人艰难地吐出他的名字，像是恨到极致，又像是恶心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——就像在喊自家不争气的儿子。

“皇后？”雍正挑眉 ，“乌拉那拉氏？”

“你认得爷？”弘时说。

弘时摇头道：“不是孝敬皇后。”

弘时也觉得他像皇阿玛，心里想着会不会是哪个姓爱新觉罗的亲戚长辈，人家好声好气的，他也不好太不客气，就飘到凳子上坐下。

“老八？允禩？他不是在守皇陵时行淫事被贬为庶人了吗？”

弘时骂：“三伏天谁喝热的！”一边嘀咕，“今天早上起来，这喉咙怎么这么干啊。”

弘时觉得他问得太不客气，怒气冲冲道：“都是我皇阿玛生的！”最讨厌这些把他们兄弟分成好几边的人了！

“朕？”弘时想笑，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有点陌生。这是哪儿啊？

六个儿子……如果他能再有三个儿子就好了。

雍正点点头，原来在那个梦里的李氏日后成了皇后。

弘时在自家床上张开眼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
然后又飘回来，望着榻上的男子好奇地上下打量。

“你是谁？”弘时瞪着面前的男人，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，还恶狠狠地瞪着他。最要紧的是，这个男人有点眼熟……

“你的兄弟的额娘都是宫中哪几个贵人？”雍正道：“你说出来，我好赏他们。”

弘时道：“挺好的啊。”

“你兄弟几个？”雍正看出这个孩子是个顺毛驴，就温柔问他。

雍正：“朕不是旁人，朕是你的皇阿玛，是天子。”

雍正怔了一下，因为他也是这么做的，看来这个梦就是他做的。

男子也在打量他，目光却是惊疑不定，弘时还看到他手里悄悄捏着一个金刚杵，不由得暗笑，“你把爷当鬼了？我告诉你，爷这是在做梦呢！”

雍正看着弘时，突然发现，他其实长得和他的弘时不怎么像，神态也不一样。

雍正木然地点头，“……你的确是，但朕已经把你出继给老八了，你的阿玛是他，不是朕。”

自从皇阿玛画了以后，额娘去哪里都带着。

弘时道：“六个。”

弘时看他生气就想让他更生气！你说你是天子就是了？你知道天子是谁吗？天子是我皇阿玛！贼胆包天敢称天子？也不怕折寿！

他继续点名，“二哥跑山东去了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，三哥到工部去了，我在造福船，老五和老六都在园子里读书呢。”弘时笑道：“上回我还见弘昫藏了弘昤的书，弘昤转头就罚弘昫抄书，这对小的各自开心眼开得厉害着呢！”

“给我说说。”雍正柔声道。

弘时不解，“我为什么要生气？”

“退下！”门里传来一声喝骂。

他饶了一个圈，自觉身轻似燕，如流云泄雾，恍然大悟，“喔！这里是九州清宴！”就是摆设不对，灯也太少了，看着阴暗得多，像那幅皇阿玛给额娘画的《春溪桃花图》就不在这里。

“我在做梦！”弘时斩钉截铁地说。

雍正疲惫地摆摆手，“罢了，朕不与你纠缠，朕是在做梦，就想在梦里问你几句话而已，你过来，坐在这里。”他指着榻前的画櫈说。

弘时翻了个白眼，“父母名讳岂可挂在嘴边，随便告诉旁人？”

苏培盛打了一个哆嗦，立刻退下了。

雍正察觉他的意思，一时竟然有些高兴，目光中更添慈祥，凝视着他说：“好孩子，你是个懂事的，你们兄弟好吗？”

说罢挺好奇地转了好几圈，问：“你知道爷的名字？爷还不知道你呢。你是谁啊？”

“你对着谁喊爷呢？”这个男人突然暴喝，“给朕跪下！”

可别吓他！之前就有人说皇阿玛想立他他当太子！后来又发现那些人还递折子请立弘昤当太子，这些人，非把皇阿玛的儿子都猜个遍不可！幸好皇阿玛说的有生之年不立太子。

雍正瞪着这邪魔，喝到：“朕是天子！”

“等等！”雍正就看到他喊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了，伸手去抓，却什么也没抓到。此时，门外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说：“主子爷，您叫人吗？”

雍正盯着眼前这个飘在半空中的弘时，突然想起他在年轻时做过的一个梦。

长身而起，大怒道：“我额娘用得着你赏？你算哪颗葱啊！”